乙卯大水灾:水淹羊城7日7夜

    科韵路转中山大道隧道难以通行,北站路三元里立交一度积水,西关老城区内街泽国一片……今年7月24日,广州,台风“韦森特”过境。北京“7月21”暴雨噩梦余波未尽,南国广州接踵经受了一轮狂风暴雨的侵袭。
     一个月前,广州端午节。天河区天源路龙洞往天河客运站方向路段6条车道均无法通行,海珠区新港东地铁站A出口因积水被迫关闭,新白云国际机场百余航班被迫延误造成上千人滞留,城区多处出现短时水浸……瓢泼大雨将广州人阖家老小看赛龙舟的雀跃打散了一地。
    4月到7月,广州的雨季,频发的水浸城现象已被视为例牌,为广州人所“默认”。鲜少有人深究,习以为常的水浸城现象缘何而起。而知晓百年前西关水浸七日七夜,死伤数千人这桩广州最惨痛水祸历史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据史料记载,民国四年(1915年),是珠江流域有记录以来发过的最大一次洪水,水淹广州城七日七夜不退,史称乙卯大水灾。据中山大学自然灾害研究中心主任梁必骐主编的《广东的自然灾害》一书记载,“西江洪水抵达高要县冲垮两岸堤围,部分穿过水口峡,流入高明河,冲溃高明以下堤围;部分从北岸通过旱峡,逼垮西江岸和北江岸堤围入北江,循北江下泄。其实北江流域也同时连日暴雨,形成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西、北江大水同时暴发,使北江水位暴涨,致使北江最大的屏障——石角围溃堤。
    此时,珠江三大支流之一的东江也因暴雨而致流量猛增,西江和北江更是达到了历史最大流量,其中西江梧州段7月13日(六月初二)洪峰流量达54500立方米每秒,短短16秒,就相当于现在一个海珠湖的容积!席卷而来的巨大洪峰不由分说将沿岸村民卷入洪流之中,接下来,还将有无数人的命运因此而彻底改变。发狂的江水一路往下,很快淹没了广州以北平原,时逢乱世,堤围失修,洪水一泻千里。一时之间,西、北、东三江中下游至珠江三角洲成为一片泽国,哀鸿遍野、浮尸满江。从7月11日(农历五月二十九日)到7月18日(六月初七),广州城水淹七日七夜。
    据广州、南海、番禺、花县、从化、顺德、惠阳、东莞、增城等地记载,广东省当时的最高行政机关一带水涨至丈余,长堤及西壕口地区均被淹没,泮塘、澳口、下西关也水势陡涨。西北两江溃堤后,广州城许多难民在树上避水,小孩也被大人用绳索系于树梢,以免落水。目光所及,都是大水中漂流的人畜,在屋顶树梢哭喊的孩童以及被冲垮的房屋。花地、芳村及西关一带由于地势太低,受灾最严重,其中西关的泮塘“崩屋五六成,死人数百”。广州一时物价飞涨,两天中米价暴涨一倍有多,受灾各县饿毙者难以计数。
    这场大水灾重创了当时的广州城,中国历史地理学者司徒尚纪在《珠江传》中写道:“广东淹田1022万亩,珠江三角洲灾民382万,死伤10万人;广州大批商店、民房被淹或倒塌,小北门外浮尸千余具;在水患严重之时,广州著名的十三行发生大火,焚毁街道25条,店铺2000多间,灾后清理尸体千余具,繁华南国都城一时成为人间地狱。”如今,巨大的洪水已经远去,那些小孩的哭喊、无助的眼神、生离死别的痛苦也都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渐渐成为印刷在发黄书页中、并不完整的统计数字。
    水浸之于广州一如宿命,既然难以摆脱,唯有坦然接受。因此广州在很早之前就形成了一套应对水浸的方法和设施。广州古城,“六脉皆通海,青山半入城”,河、涌、濠、渠相互交通,起到了为古城排涝、护城、运输、防火等作用,也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广州水文化。
    以前的广州用坑渠排水,城市的排水系统被称为“六脉渠”,意喻城市的水渠就像人体的经脉。青石板整整齐齐地横盖在坑渠上面,石板下潺潺流水流过,行人踩着石板会发出“噔噔”的悦耳响声。遇上涨潮或是暴雨,坑渠的水就会一下子从石板的缝隙里涌上来,潮退时水又会很快从石板缝隙中溜走。“那时的水很干净,潮退的时候石板就像被洗刷过一样。”事实上,早在宋代,广州城就建有东濠、西濠、清水濠、南濠四大城濠,筑六脉渠。城濠沿线居民聚集、商业发达。
    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研究员李平日幼年时曾在广州另一条著名濠涌—玉带壕边生活,也就是现在的南关一带。他回忆道,七十多年前那里还很干净,总是可以看到有人在岸边挖沙淘金,一直到上世纪60年代盖了水泥地面,繁盛一时的玉带濠至此变成了默默无闻的暗渠。李平日介绍,相对而言反而是古时的广州城,排水得力,不太容易水浸。城内雨水、污水由街道小渠流入六脉干渠,排入城濠,最后流入珠江。如今,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曾经起着排水、运输等重要作用的城濠河涌,只有西壕和东濠尚“健在”;清水濠早因建马路被填没了,南濠仍犹存却已完全淤塞了。
    广州市今年自入汛(4月6日)起至5月23日,平均降水量比往年同期多了近6成。4月以来发布暴雨黄色预警信号11次、暴雨橙色预警信号3次,几近是去年同期的两倍。两个月时间的降水量达到以往全年降水1/3以上。尽管水务局耗费了巨大人力、财力治理排水,全市水浸点也从2008年的200多个减少到去年的80个,但4月以来的近十次大降雨,依然让广州再次“水漫金山”,其中天河客运站天源路、广外白云山校区、越秀区东风东路、荔湾区华贵路、南岸路等路段受灾严重。
    李平日表示,先天条件不利、后天发育不良,使得广州水浸积重难返。首先,广州地处高温多雨的南亚热带,地势低洼,属于沉降地质,逐年的沉降加重了水浸程度。东江、西江、北江、广州的流溪河四条江在广州汇集,任何一条江水决堤都会导致广州浸水。其次,广州地区和珠三角河流都到了发育晚期,淤高的河床与缩窄的江面使得水浸更加频繁且难以排出。同时,大量统计数据显示,过去一百年全球平均气温上升了0.8度,全球气候变暖导致了广州降雨增加,以及近90年来广州海平面的上升。而广州水务局专家调查发现,近60年的暴雨统计数据和最近20年相比显示,近些年来的暴雨有强度增大、频率加快趋势。
    但相比先天因素,李平日认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高速的城市建设。人为填江导致江面日益缩窄,城市化进程加速导致硬底化加剧、湿地面积大大减少,河涌淤塞、缺少疏浚措施,都使得广州水浸问题愈加严重。
    广州水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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